深情藏沃土

　　青春献“三农”

　　——记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新华社湖南分社记者周楠

周楠(右)在衡阳县田间采访。通讯员 摄

　　坐在湖南日报记者对面的周楠，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如果不去看他的新闻作品，不去体会他作品中的泥土芳香、热气腾腾，很难想象这位“80后”是一名“三农”记者。

　　在众声喧哗的新媒体时代，“三农”记者无疑是一个另类。他们远离聚光灯，行走在山水田野间，话农事、听乡音，很难获得“网络流量”，却甘于寂寞、乐此不疲。

　　作为今年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这名年轻的“三农”记者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荣誉村民

　　2010年，周楠从武汉大学新闻系硕士研究生毕业，进入新华社湖南分社工作。分社领导征求联系行业的意见时，他主动提出要跑“三农”。

　　“湖南是农业大省，‘三农’问题很典型，值得记录，值得研究。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吃得了苦，对农村许多问题也有切身感受，我希望能为农民做点什么。”当年的“陈情”，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9年来，他不忘初心，从洞庭湖腹地的“鱼米之乡”，到衡邵地区的“干旱走廊”;从东边的罗霄山腰，到西边的武陵山麓……每年三分之一的时间，周楠都扎根在基层一线，在广袤的田野里，在湍急的洪水中，在暴晒的烈日下，用脚步丈量热爱的乡土，用汗水回报职业的馈赠。

　　在农业大县华容，一些群众称周楠是他们的“荣誉村民”。最近3年，他有两次腊月二十八日还在华容县“走基层”，写出了一批“沾泥土、带露珠、冒热气”的稿件。“这个伢子不简单，对农村问题很了解，我很愿意跟他聊。”华容县万庾镇兔湖垸村87岁的“老支书”陈克斌说。改革开放之初，陈克斌率领村民分田到户，让兔湖垸成了湖南的“小岗村”。能得到爷爷辈改革先锋的认可，殊为不易。

　　2011年，全国第六大产棉区洞庭湖平原出现“卖棉难”，周楠立即赶赴现场采访。在澧县采访的一天，从早到晚，他只带了一瓶水，挨个采访棉农、棉花商贩、小轧花厂、大加工企业、主管部门，终于把问题了解清楚。等到坐上返回长沙的大巴车，他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饭。令人欣慰的是，报道引起了上级重视，棉花收购政策随后作出调整，棉农喜笑颜开。

　　在自己的资料库中，周楠按照地域、产业等不同标准，建立了一个调查研究的坐标轴。华容等一批县市区分布在这一坐标体系的不同位置，成为他长期追踪调研的对象。如今，哪个地方特色产业做得好，哪些种粮大户有头脑，哪个县脱贫攻坚面临什么硬骨头，他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他说：“我要努力成为一名‘农字号’专家型记者。”

　　拼命三郎

　　水情是湖南最大的省情。每年4月到9月的汛期，是“三农”记者压力最大的时候。

　　从2010年分社同事带周楠联系省水利厅开始，他就年复一年承担着这种压力。“下大雨的晚上，常常会中途醒来几次，看雨情水情，打听险情，随时准备出发去抗洪现场。”

　　2012年7月，洞庭湖城陵矶出现三峡工程建成运行以来的最高水位，防汛形势非常严峻。湖区4万多名干部群众走上大堤，通宵达旦严防死守。为了写出最鲜活的报道，周楠凌晨1时来到长江大堤、麻塘垸大堤等地采访，记录了令人感动的防汛场面。

　　2013年，湖南遭遇历史罕见特大干旱，周楠和同事在干旱灾区跑了一个多月，身上晒脱了一层皮，采写出一批反响强烈的稿件。到8月中旬，雨水终于来到，以为可以歇息，谁知旱涝急转，他与同事再出发，进入蓝山县灾区。当时，该县6个乡镇电力、通信完全中断，成为灾区中的孤岛。周楠与同事乘船坐车、爬坡过坎，冒着塌方、倒树等危险深入孤岛。湖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长时间与他们联系不上，一度以为他们遭遇不测，就在准备派人搜救时，周楠和同事带着采访本走出了孤岛。

　　2017年，湖南遭遇1998年以来最大的洪水。形势最严峻时，周楠奉命值守湖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为将最新的汛情灾情和分析研判第一时间传递给分社报道指挥部和在前方奋战的同事，他几乎不敢休息，连续8晚熬夜奋战，其中3个晚上没眯一下眼。半夜时分难得有点“空闲”，他又走到湘江大堤长沙段采访，写下《洪水来处，那最温暖的深夜食堂》，以独特视角记录了长沙市民自发支援抗洪的故事，被读者称赞为“洪水中最温暖的报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新闻价值，越需要记者抵达现场。”这是周楠的工作格言。熟悉他的基层防汛部门同志称他是“拼命三郎”。但他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说，比起在一线抗洪的军民，自己做的算是轻松活。

　　沃土之苗

　　言谈间隙，能感受到周楠特别喜欢“三农”记者这一标签。他这么解释：“相比城市和‘官商学娱’，农村和农民在媒体上露面、发声不多，每一代新华社人都有很多记者非常愿意为农民代言，喜欢当‘三农’记者，我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洞庭湖是湖南人的母亲湖，关注和记录洞庭湖治理是新华社湖南分社的传统。2012年，在同事的带领下，周楠开始持续关注洞庭湖。2015年，洞庭湖多处监测断面出现劣五类水质，周楠参与历时40多天的洞庭湖水环境采访调研，与同事走遍了洞庭湖腹地各县市区。期间，为了记录真实情况，他下过臭气熏天的猪粪坑，也深入多家涉嫌非法排污的企业。随后推出的多篇报道，在社会上引发持续关注。省委常委会为此召开专题会议，周楠和同事获邀出席。

　　关注洞庭湖治理成为周楠后来的一项重要工作。此后每年，他都要花大量时间蹲点洞庭湖，收集情况，采写报道。《满镇难见白衣衫》《井水成蓝黑墨水》《新侵湖运动》《问诊五大淡水湖》等建设性监督报道，收获众多干部群众点赞。2017年，他再次获邀参加省委书记主持召开的洞庭湖治理专题会。

　　周楠说，这些年他与同事们一直跟各种不良现象较真，反映基层腐败问题、追踪环境污染、深入传销窝点，尽管多次被实名或匿名威胁，但他从来没有退缩和放弃。

　　这些年，周楠执笔和参与的稿件中，有30多篇分别获得中宣部阅评表扬、新华社社级好稿奖、新华社社长总编辑奖、湖南新闻奖等重要奖项。一批反映基层治理问题的稿件在《求是》《半月谈》等重量级刊物上刊登，成为促进基层减负的重要推手。

　　“我能取得一点成绩，主要受益于新华社这个绝佳的媒体平台。如果说新华社是一片森林，那我只是其中一棵普通的小树。”周楠说，“老社长穆青告诫我们要勿忘人民，我愿自己像一棵树苗，永远扎根人民沃土，勿忘人民，勿忘‘三农’。”

　　■工匠感言

　　每一个字、每一篇稿的质量高低，取决于脚下泥土、背上汗水的多少。

　　——周楠

　　(文/刘勇)